好久没有写作了。自己立的flag早已倒伏在路上。
与写作的输出比,我更喜欢阅读的输入。阅读中每每有写作的冲动,然而,总放不下正在阅读的书本,也似乎感觉没有力气去经营一篇文章。
写作,是需要冲动的;当然,光有冲动还不行,还需充沛的精力。
在这个阴霾的初夏午后,翻看帕乌斯托夫斯基的散文,发现竟然无比契合。
帕乌斯托夫斯基的散文中那弥漫的湿湿的雾气,时而滴答的雨声,无边的暗夜,与窗外的一片风景,似乎有同样的色调,仿佛伸手到窗外在空气中轻轻一撩,便能撩起一团俄罗斯的水雾。
帕乌斯托夫斯基写文章风景是主角,人倒成了背景或布景。的确,在大自然面前,人可不就是配角或点缀吗?更何况生活在寥廓的俄罗斯大地上的帕乌斯托夫斯基?
帕乌斯托夫斯基写风景爱写声音。
沙沙沙的雨声、远处狗的吠叫声、细雨在夜色中絮絮的低语、寒风在光秃秃的树枝间的呼啸、挂钟的滴答声以及轮船汽笛的鸣叫声。而对雨声,帕乌斯托夫斯基显然是情有独钟。
大自然的声音是十分具有疗愈作用的。清晨的鸟鸣,午后躺在床上的雨声,深夜的蛙叫虫吟。遗憾的是,远离了自然的我们实在是太贫乏了。
帕乌托夫斯基对气味的捕捉是常人所不及的。
“闻得出土茴香、潮湿的栅栏和河面上湿气的味道。”
“内室透出茶香和一种淡淡的、令人愉快的气味。”
“充满未生火的炉子那久久不散的苦涩气味的一个个房间。”
生活中,我们会主动地去看,主动去听;而对于气味,我往往是被动接受的。帕乌斯托夫斯基显然是调动了一切感官在主动与大自然对话。“大自然的歌手”,用眼,用耳,用鼻在贪婪地汲取自然的赐予,然后谱写出最为细腻而丰富的歌曲。
而这样的自然赞歌却是能帮助我们打开我们的感官。比如,在这样一个下着雨的午后,坐在室内,我仿佛嗅到了空气中潮湿的泥土的气息、园子里鸢尾花、月季花甜滋滋的味道、行走在江边萦绕在鼻尖的水雾湿湿的气息、甚至奔跑在塑胶跑道上的跑者的汗的咸苦味儿。
帕乌斯托夫斯基的散文是富有诗意的。而这种诗意,我认为是属于中年人的诗意。帕氏文字的诗意不似“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那般明丽,也不像“无边落木潇潇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那样沉郁。帕乌斯托夫笔下的风景是朦胧而又有些晦暗的,但是这种朦胧、晦暗不是一种局促、压抑的色调,而是拥有“千里江山寒色远”的浩阔、厚重和超然。“您从火车车厢的窗口突然看见白桦林里的空地,看见秋季的蛛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于是您不由得想从行进的列车里跳出去,留在这片林间空地上。但是列车正从旁边驶过。您从窗口探出身去,向后望着,所有这些树林、草地、马匹、乡间大道,都在向那个方向远去,于是听到一种模糊不清的声响。什么东西在响——不清楚。也许是森林或者空气。或者是电话线。也可能是铁轨因火车的行驶而作响。在一瞬间就这么一闪而过,而你却会终生记住这一情景。”我认为帕乌斯托夫斯基的这段文字很精准地表达了对这种诗意的解读。
帕乌斯托夫斯基笔下的人情是温暖的,人性是光辉熠熠的。《英勇》中为了挽救一个患脑震荡男孩的全民静音;《一篮云山果》中,作曲家格里格信守十年的诺言,把自己的交响曲送给一个偶遇的女孩作为二十岁的生日礼物;《烟雨霏霏的黎明》中深夜替陌生人送去书信。
帕乌斯托夫斯基笔下的温暖往往传递于陌生人之间,那种温暖的温度不是夏日的阳光曝晒的温度,更像早春正午的暖阳,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温暖了身体和心灵。
如果要给帕乌斯托夫斯基的散文拍成电影,我脑海中跳出的是《辛德勒的名单》,黑白色调中点缀一抹红,不鲜明却足以燃起希望。
帕乌斯托夫斯基的散文写出了生活的真实,传递出的是“生活并不总是美好,却依然值得为之奋斗”的哲理。更为可贵的是,帕乌斯托夫斯基委婉地教给了我们如何奋斗——发掘鼻尖美好的风景。这一点,我以为季羡林的散文亦是如此。一只猫、一片荷塘、一个无名老者、一位异国老妈妈,都是鼻尖的美好风景。
帕乌斯托夫斯基散文的叙事是让位于风景的。帕氏的叙事风格可谓是轻描淡写,明断暗续,好似一根游丝。比如《烟雨霏霏的黎明》,写信者和收信者到底是什么关系?有着怎样的情感纠葛?送信者经历过什么?收信者为什么不读信?但是,这似乎一点都不影响读者捕捉作者要传递的情与理。也许,在苍茫、浩阔的俄罗斯大地上,一切人世沧桑都只是朝雾暮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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