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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亦无》

竹庆本乐

第六章万事万物的本体第五节了解二谛的必要性

所谓的“缘起”，藏文是“垫摺”，是“互为缘起，垫经摺瓦”的简称。这指的是因、缘和其结果彼此互相依存，也可指它们的互为缘起与生起依赖着其他更多因素；此外，这也代表被认定为因、缘和结果的相对性是依赖彼此而存在的。

藏文“垫摺”源于梵文“帕惹提提雅萨亩帕达”，帕惹提提雅指的是许多事物、因、缘等的聚合，萨亩帕达指的则是基于这些因缘等等的聚合而有了某种生起。因此，这个梵文词汇说的就是：依赖种种不同事物的聚合，而有了某物的生起。

注①：本章内容摘自竹庆本乐仁波切于年在美国德州圣安东尼的“知识宝藏闭关课程”中，所开示的“互为缘起”。

第一节缘起的涵义（注②）

说明“互为缘起”时，我们可以从这佛法之道见地的特性或精要特点中，推论而知。“互为缘起”这个术语通常可以传达好几个意思。

互为缘起代表着，单一、个别的因，不可能制造出结果。举例来说，如果我在面前的桌子上摆一颗花的种子，那个种子自己不可能长成一朵花，不可能生出花这个产物，不是光有花的种子就能长出花来，还需要各种因缘条件的聚合。任何事物的生起，都需要各式各样的因缘条件才能发生。

因此，缘起这个术语可以有两种表义：一、任何结果都是从许多事物的聚合而生的。二、事物的生起是有阶段性的：过程中的每个阶段或层面引生出下一个。这些不同阶段并不是单独出现的，而是由各种因缘条件的聚合而出现。

如果“缘起”是上面所说的这个意思，是“互为缘起、相互依存”的，那么，这也暗指了万事万物的本质为何；由此推论可知，万事万物的本性，毫无例外的，都没有俱生固有的存在。它没有真正的实质，超越了所有的概念造作或边见，它从一开始就是空性的，事实上，它是万事万物不可思议的法界广境。事物依赖彼此而生起，成为显相，它们除了只是依赖彼此而生起的显相之外，并没有真正的存在或实质。

佛法见地的一个特点是，由于世俗相对显相是相互依存地生起，所以这些显相并非由任何造物主所创造的。换言之，并没有什么外在或本来就存在的起因在那儿。这个“互为缘起”的含义，是佛法见地的主要特点。

互为缘起的另一个含义是，万事万物无一不是从各种成因生起的，而这些成因要产生某个结果的话，就必须与其他必要条件相遇合。因此，所有事物都是特定成因（因）和各种辅助条件（缘）聚合而成的结果。

既然万事万物皆由“因”，于是我们说事物都是“依他起性”，也就依赖自身之外的他物而现起。

另外，互为缘起也显示了，“因”和那个由因而产生的“果”，两者显相上的形式或状态是相应相符的。换句话说，因和果有某些特性让它们彼此性质一致或相似。

互为缘起的另一个意思是，显相各式各样，五花八门，既然果和成因性质相符，由此可知，由于有各种不同的成因，当然会有许许多多不同的结果。

这也意味着，特定因与其果之间是有区别的，不能说因和果是相同的事物。

互为缘起也表示，究竟上，真理中，没有所谓有情众生的存在。

互为缘起的见地是佛法最重要、最究竟的见地。因此，佛陀在他所有阶段的开示中，从声闻乘乃至金刚乘，都提到了这点。在所有开示中，他尤为注重互为缘起的阶段，也就是开示了大乘教法的阶段，特别是后来许多中观派大师也都加以强调和阐释的那些大乘教法。例如，与互为缘起相关的因明推理中，最重要的来源就是龙树菩萨的著作，好比《中观根本慧论》与其他论典等。

《知识宝藏》的理路脉络中，互为缘起的解说在第七品‘增上慧品’中。蒋贡康楚罗卓泰耶在这一品中列出来互为缘起的三种面向。第一种称为“本性互为缘起”，意思是，缘起即是一切事物的本性。在别的解说中，还有另一个藏文拼字是“根互为缘起”。第二种是“轮回互为缘起”，第三种则是“涅槃互为缘起”。此处我们只探讨本性互为缘起的部分，以便更精确地了解胜义谛。

注②：蒋贡康楚罗卓泰耶的《知识宝藏》是噶举派了义教法中，详细介绍佛陀深广教法的参考文献之一。其中，他针对“互为缘起”阐释了广博且深入的内容。在那澜陀菩提佛学系列课程的小乘系列《从前有位阿罗汉》第七章中，我们探讨了十二缘起，也就是小乘传统的主要教义之一。小乘传统主要专注在人我部分的互为缘起，然而，如同本乐仁波切在接下来的章节中将会说到的，蒋贡康楚仁波切告诉我们，在大乘传统中，人我的互为缘起只是互为缘起的一种，实际上它的范围是非常广泛的，可以延伸到内外的一切现象。

第二节缘起的本性

首先谈到本性互为缘起，蒋贡康楚罗卓泰耶以下面这首根本偈呈现这点，并且也在他的释论中解释了这首偈言。偈言说到：

那些事物的全然清净之自性，

即是“本性互为缘起”，超越了所有极端的边见。

彼诸圆净之自性，

本性缘起离边见。

偈言里，中文译为“本性”或“自性”的部分，在藏文法本中也是不同的两个字。偈言所说的“彼诸圆净之自性”，“彼诸”或“那些事物”指的是世俗谛和胜义谛，而此处这两者又被解释为轮回和涅槃。换言之，轮回被说为是世俗谛、相对显相，而涅槃则是它们的本性，也就是胜义谛。此二者的清净自性就是“本性（根）互为缘起”。释论中提到了本性和自性两个不同名相，英文都译为“本性”，但不管说本性还是自性，在这里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本性互为缘起或者根互为缘起，指的是这些事物无一例外地，全都属于轮回和涅槃的范畴中，或者说是世俗谛和胜义谛，它们超越了所有的造作边。此处所谓的“造作边”也可以说是“概念增益的极端边”，指的是“生、住、灭”。换句话说，一切事物都没有真实的生起、没有真实驻留存在，也没有真实的止灭。

这意思是，尽管一切显相——这世俗谛，透过各自的因和缘的聚合，看起来似乎有所生起，在这些因缘仍然聚合时，似乎也有所住存，而在这些因缘分崩离析之后，似乎是止灭了，然而，这些事物在本性上，并没有真实的生起、驻留和消失。它们仅只是不同因缘条件聚合所引生的显相罢了。换句话说，这些显相是因缘和合所生的，所以它们没有实质的生起，也因此没有实质的驻留，因而更没有实质的止灭。这里指的是所有种类的显相。

举例来说，当一个人心中生起一个念头时，看起来似乎有生起、驻留，然后似乎又消失了。事实上，以事物的本性而言，那个念头并没有真实的生起，也没有真实的留存在哪里，因此也没有真实的止灭。这个显相上的生、住、灭的自性，超越了这些概念假立造作，超越了假立的生、假立的住和假立的灭。我们说它是一切事物的本性，也就是法性。并不是说，事物首先有真实的生起、住存，然后止灭了，因而在这之后没有了真实的生住灭；而是说，尽管事物有生起的显相，却不是实质的生起，尽管事物看起来有住存，却没有实质的住存，尽管有止灭的显相，却没有实质的止灭。

佛陀在显经和密续中说过很多，尽管有显相上的生起，却没有真正的生起；在显相上有生起的同时，实际上它却是没有生起的。事物的这个自性就称为“自性涅槃（注③）”，这个术语指出了，一切事物从一开始就是法身。相对显相的本性，例如，生住灭显相的本性，超越了生住灭，这本性超越了所有这类概念的造作。世俗谛的这个本性，就是胜义谛，这个本性超越了任何一种概念假立的标签，好比生起、止灭等等。这个本性就是此处所说的“本性互为缘起”。

注③：自性涅槃：藏：rangbzhingyimyangdas，英：nirvanaofthenature。

第三节中观逻辑推理

为了认出这个本性，我们必须依赖中观逻辑推理、中观禅修法门和其他等等。原因是，这个本性，这存有之本质的状态，这一切事物的原貌，极为甚深微妙！因此，借由理智或概念心并不能马上认出来。由于这并不是虚妄之心能够直接有效感知（现量）的对境，因此我们必须先以“概念推理的有效感知”（比量）来间接经验这个对境。要达到这点，就必须依靠跟空性有关的比量法门的阐释，我们可以在中观教法中找到这个阐释，中观教法对这点解释得非常清楚。因此，我们首先要仰仗中观传统的因明推理或逻辑，若是依照其中的阐释如实运用这些逻辑，我们就会生起对空性的比量，也就是说，对空性有了概念推理的正确有效感知。对空性的比量愈来愈精确微细时，我们就会愈来愈接近、最终证得对空性的直接有效感知（现量）。因此，从中观对本性的推理分析开始学习空性，是非常必要的一环。

中观论点中，对本性互为缘起有非常清楚的阐释，特别是龙树菩萨的论述和针对龙树菩萨论述所作的释论等。本性互为缘起可以用无我的两个层面来说明：法无我和人无我。以两种无我来说明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可以真正认出、了悟本性互为缘起。

了悟或认出本性互为缘起有何利益呢？了悟之后，我们就远离了导致轮回的执着，也就是远离了对自我的执着，以及对相对世俗实相的执着；远离了这些，我们就证得了解脱和佛果。我们想要的就是得到解脱、证得佛果，因此就应尽力仰仗中观法门，至少如实“认出”这个本性（互为缘起），倘若没有，那么要得到解脱，似乎是难以做到也不可能达到的。

下节预告：

16第七章并非只是空无（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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