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及腰的古代美人们,是如何花样洗头的

淘米水是最具历史感的洁发用品之一。

为了实现上述美好愿景,郎君少年们除了要给美人们配备好清水柴炭、巾帕银盆、玉篦牙梳、吹风机焗油帽(对不起没有……),以及服侍美人洗头梳头的仆从侍婢若干之外,更要紧的,是准备好各种档次的洗发产品——不然,你以为那些头发上那些油啊垢的用水冲能洗干净?

古妆剧

文/无翼

待你长发及腰,认真洗洗可好(上)

幻想着,幻想着用修长手指穿越过古代美人们如瀑的长发,少年郎君们踏上了漫漫穿越之旅。然而,在兰膏泽发的主观意愿与沐浴不便的客观情况相互矛盾之下,释放撩妹大招“摸头杀”的少年们,收获的却往往是满手油光与一地尴尬。当然,面对有情郎君,美人们绝不肯被视作懒得洗头的干物宅女,于是乎,用细齿梳篦“刮”去发丝间的油腻污垢,就成了一种简便易行的洁发选择。

不过,用篦子“篦头”毕竟是一种“将就”的洗头方式,清洁效果难保彻底。偏偏,穿越而来少年郎君们对古代美人的黑长直抱有强烈执念。好吧,若是有幸刚好穿越成某个帝王将相或是权贵人物,亦或干脆简单一点——“老子就是有钱”,那么,强势要求身边的妃嫔宫娥、妻妾侍婢等提高洗头频率,确保随便拉出一个拆去髻鬟立马就能去拍洗发水广告还不用加特效,也不是不能遂愿。

为了实现上述美好愿景,郎君少年们除了要给美人们配备好清水柴炭、巾帕银盆、玉篦牙梳、吹风机焗油帽(对不起没有……),以及服侍美人洗头梳头的仆从侍婢若干之外,更要紧的,是准备好各种档次的洗发产品——不然,你以为那些头发上那些油啊垢的用水冲能洗干净?

洗头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要洗净附着在头皮和发丝上的皮脂汗垢、头油灰尘之类,而现代洗发水中,发挥这一去污功能最重要的成分就是表面活性剂。虽说古代并没有飘柔、潘婷这些化工合成的洗发水,不过,勤劳智慧的劳动人民特别善于利用大自然中含有天然表面活性剂成分——皂苷的植物,来DIY天然洗发水。皂苷之外,含有碱性的水溶液也可以和油脂类发生反应,从而达到去油去污的作用。当然,考虑到古人有限的洗头频率,以皂苷和碱性成分复配使用的洗发水也很多见,因为清洁力更胜一筹嘛!

于是乎这位郎君少年,假若此时你已经穿越成为贵胄之家的一位翩翩公子,家中上有四五位太太、奶奶、姨娘,中有六七位小姐,下还有各房各院数不过来丫鬟、媳妇、嬷嬷、老妈子们(就类似《红楼梦》中贾府的设定吧)。那么,怎样才能满足家中上下几十、甚至上百位女性的洗头大业,公子您不得不仔细盘算一番。

你想着“反正老子家里有钱”,索性简单一些,一水儿配备沙龙级专业洗发水就好了嘛!——管家的太太、奶奶听见不干了,“公子你这是赤果果的败家烧钱啊!”好好好,既然勤俭持家的传统美德不能丢,那就只给太太、奶奶们特供上好的洗发品,其余人等一律配超市日化线的开架货,如何?一听这,公子你那些待字闺中的姐姐、妹妹不乐意了:“好歹人家也是公侯小姐,怎地就要跟洒扫烧火的粗使丫头用一样的货色?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呃,说的也在理,那丫鬟级别的人就不发放洗发用品了,自己用篦子“干梳”解决!丫鬟们笑而不答,暗自呵呵:“我们做丫鬟的就不配用点好的?哼,一个个灰头土脸、异味熏天的还不是丢你们主子的脸……”

你顿时捶胸跺脚,长叹一声:“叫我怎么样才好!这个心使碎了,也没人知道。”

哎,公子别上火,想要让家中上下的太太、奶奶、姨娘、小姐、丫鬟、媳妇、嬷嬷、老妈子们都能在在洗头这件事上称心遂愿、同时还不至于败光家底的法子也是有的,咱们慢慢道来。

首先,面对人数最为众多的基层服务人员,所配发的洗发用品一定要控制成本——因为人多,消耗太大,但同时必须保证洗洗发剂的清洁力——这些基层服务人员每日抛头露面、辛苦劳作,头上的皮脂汗垢往往更甚。所以说,以便宜易得的天然植物经过简单加工而成的洗发水是最适合这类人的,比如——淘米水。

可以说,淘米水是最具历史感的洁发用品之一。先秦时,人们就用淘洗“稷”(糜子)的水洗头,用淘洗“梁”(粟,去皮后为小米)的水洗脸。当然,实际使用的时候不必太纠结糜子还是粟米,淘洗谷物的水中含有碱性成分,能够帮助分离油垢,同时,丰富的水溶性维生素和矿物质还有助于养护头皮和发丝。就具体操作来说,公子你可以安排大小厨房里负责煮饭的仆妇们,将每日的淘米水(或淘洗其他谷物的水)收集起来,再分发给众人洗头用。

淘米水含有丰富的水溶性维生素和矿物质,有助于养护头皮和发丝。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公子你穿越附身的这家要张嘴吃饭的人众多,每日米粮消耗巨大,但是光靠淘米水也难以满足众仆妇洗发需求。建议,将有限的“淘米水洗发露”特供那些服侍了三四代有头有脸的老嬷嬷们,即显得尊重,又不至于作践了好东西,还不用额外花一分银子。剩下那些媳妇、丫头们怎么办呢?好办,买上几筐子皂荚就好了!

皂荚这个东西在“澡豆篇”里出现过,这里再简单交代一下。皂角树是一种在北方常见的树木,皂荚就是皂角树的果实。皂荚富含皂苷成分,把它捣碎加水就可充当洗手液、沐浴液以及洗衣液,当然也可以用来洗头。讲究一点的话,可以先把皂荚的皮、子剥掉,留取皂荚肉晒干,使用时用热水泡煮,浸出有效成分,制成的“皂荚汤”就是上好的洗发水了。

皂荚

如果公子您府上坐落于繁华都市,压根儿见不着皂荚树的影子,那也不要紧。最晚到南北朝的时候,皂荚就已经成为一种家常日用快消品,已经全面商品化,一般的小店小铺里都有卖的。万一RP不好遇到皂荚断货呢?也不必担心,公子您还有另外两种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肥珠子”。因为江南地区少有皂荚树,人们就用无患子树的果实——“肥珠子”代替皂荚使用。这种果实的果肉比皂荚肉更肥更润,因此后来就得了个“肥皂”的名儿。肥珠子的加工方法也不复杂,蒸熟、晒干即可。

无患子树及果实

不过坊间传言,说用肥珠子洗头容易掉头发。呃,且不论这说法是真是假,万一让阖府上下的大丫头小媳妇知道了,暗戳戳地给您几十个差评就不好了。也罢,除了肥珠子,还有一样可以用来制作洗发水的东西——茶枯。

茶枯(茶麸、茶粕)是油茶籽榨油之后剩下的渣子,通常压制成圆饼状,也叫茶籽饼。茶枯中含有的茶皂素是一种天然的表面活性剂,有很不错的去油去污效果。更重要的是,茶枯中丰富的蛋白质和天然茶油,对头皮、发丝来说都是上佳的营养品,经常使用能够控油去屑、滋润顺滑、修复防脱、乌发亮发,五大受损,一个对策……你值得拥有!(什么鬼)

油茶籽

茶枯饼

用茶枯制作洗发水也不麻烦。以茶枯饼为例,使用的时候先掰下几块来,敲得碎碎的,之后把茶枯碎末放进绢袋或纱布袋子系好,放进热水中浸泡或是煮沸,让茶枯中的成分充分溶解。等到汤汁中泛起一些白色泡沫的时候,茶枯洗发水就完成了!等稍微晾凉后将头发浸泡其中,揉洗几次,最后再用清水冲一遍就算搞定。

无论皂荚、肥珠子,还是茶枯,总之,这些以天然植物为原料加工而成的清洁液,长期以来一直是普通家庭中最常用的洗发水(同时也是沐浴液、洗衣液)。这种便宜又大碗的属性,刚好适合公子您府上的那些数量庞大的丫鬟、媳妇日常洗头使用,既不至于太过破费,又能保证相当令人满意的清洁效果。

不过,因为公子您对于基层服务人员的个人卫生要求较高,经常洗头的话,皂荚/肥珠子/茶枯的消耗累积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更省钱的法子,有倒是有,只是未必适合您这样的富贵人家,就姑且听听吧!

把柴草、秸秆之类的草木燃料烧成灰(草木灰),用水淋灰后得到的滤液叫做灰汁。灰汁中含有碳酸钾,呈碱性,有去油去污的功效,因此也可以用来浣洗衣物兼洗头洗脸;碱性温和的灰汁还可以用来“杀花”(提取植物色素),以染布或是制作化妆品等。因此,比起淘米水、皂荚汤之类,灰汁简单易得,又用途广泛,因此成为平民百姓家家必备的东西。

贵府这样的人家想要使用灰汁的话,就不能用柴草灰、秸秆灰这样的大路货了,而是要选择蒿草、藜草,或是豆类植物的秸秆,烧出来的草木灰洁白如雪,品相极佳,而淋取出来的灰汁也更为涎滑细腻,除了直接用于洗发沐浴,还能作为高档护肤品的配料。只不过,这样的灰汁制作成本不低,只能作为限量供应品给少数人使用。

说到限量供应,贵府中,除了公子您叫不出名字认不得脸的那些丫鬟、媳妇、老妈子们,另有一群身份更高、待遇更好、颜值也更出众的大丫鬟对不对?由于这些人每天都在主子身边服侍,给她们配发的东西可不能马虎,万一委屈了哪个老爷身边得宠的红人,公子你可做好吃不了兜着走的准备。当然,限于等级身份,这些人用的东西又不能和小姐们以及奶奶、太太们比肩,不然人家也怕被说是恃宠而(作)骄(妖),好没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公子可以考虑在皂荚汤的基础上,酌情添加几种略上档次的原料搭配使用,比如:木槿叶、芝麻叶、柏叶、桃枝、桑白皮。木槿叶富含皂苷,用它浸泡出的洗发水作用和皂荚汤类似,气味却更加清香舒爽;用芝麻叶浸泡的汤液梳头洗发,有助于去除虱子;柏叶烧煮取汁,可以黑发润发;桃枝煎汤,可以活血通络,解毒杀虫;桑白皮锉碎水煮,用来洗头可以防止脱发……怎么样,这些成分一添加,平凡的皂荚汤立刻身价看涨,既显得作为主子的您费心调配,又能够让大丫鬟们享受到特殊待遇,还不至于僭越了身份,岂不三全?

木槿叶

什么?公子你问上面这些洗发水中为什么没提到鸡蛋,就像《红楼梦》里写的那样?嗯,公子果然还是有些穿越知识储备的。用鸡蛋——具体来说是蛋清洗头,的确可以去垢解腻,但是有个细节必须注意,头发上涂过蛋清后,冲洗时必须要控制好水温(保险起见最好用冷水),不然一盆热水浇下去,挂出一脑袋鸡蛋花子来,那可就酸爽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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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你长发及腰,认真洗洗可好(下)

淘米水、皂荚汤、灰汁……这些古代普通家庭使用的超市日化线洗发水,对于富贵人家的太太、奶奶、以及千金万金的小姐们可就太low了。对她们而言,洗发产品不仅要具备清洁力,更要讲究配方、质地、养护功效,甚至使用体验。还是去翻翻书,找一些专业沙龙级配方的洗护产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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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豆瓣阅读专栏作品《古妆剧》

古妆剧

作者无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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