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连载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大小姐》十点听风著第二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半个小时后,警察局。

束手无策的一拨警察面面相觑,转而看向蜷缩在椅子里,低着脑袋,浑身不断颤抖的女人。

十分钟前,池欢被报案的两个男人送了过来,连同强奸未遂的犯人。

五分钟前,局长火速赶到亲自处理此事。

局长原本听说池欢被“路过”的行人及时救下,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他刚靠近她想说两句话,手还没伸过去,就遭到了她情绪极其失控的排斥。

池欢被送到警局到现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无论男女。有个女警想给她递杯水,都被她砸了杯子。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情绪极不稳定。

虽说她只是被甩了几个耳光,衣服也被撕扯得裸露了很多地方,但重要的部位还是被她死死防住了,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侵犯。可她的反应比起真正被侵犯过的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西故收到消息就火速赶了过来,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连病服都没换,只在外面罩了件厚厚的大衣的怯生生的苏雅冰。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椅子里蜷成一团的女人,随即就愣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池欢这个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池欢是典型的天之骄女,娇媚、明艳、主动、无忧无虑,他从来没有见过池欢脸色苍白如纸、娇小的身子不断颤抖着的模样。

莫西故心头一窒,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俯身,手想要搭上她的肩膀。

“滚!”她没动,一个字眼从毫无血色的唇中吐出,重复了今晚重复了无数次的几个字,“别碰我!”

莫西故瞳眸一缩,手僵在了半空中。

从他认识她开始,她虽然对着全世界所有人都高傲、娇蛮,但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笑靥如花,更别说让他滚。

只有在她最初纠缠他的时候,他曾不耐烦地说过这个字。

他一直认为自己足够了解她,可此刻,这种确认突然有了一丝不着痕迹的裂缝。

一旁值班的警察走过来小声道:“莫少,池小姐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

原本以为她男朋友来了会不一样,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轻微的动静响起,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男人。

墨时谦仍是一身深色系的衣服,冷峻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戾气。

他望着那被人围着的、像受惊的猫一般缩成一团的女人,眼眸一暗,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长腿迈开,径直走了过去。

这个男人从出现开始,就散发着一种无声却强大的气场。

墨时谦走过去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蹭到了莫西故的肩膀,将对方撞开了半步。然后,他做了一个跟莫西故相同的动作——手伸向了池欢的肩膀。

“别碰我。”池欢动也没动,还是那冷冷的三个字。

莫西故看着身侧清俊、冷漠,明明只是个保镖却旁若无人的男人,再听到池欢也说出这三个字时,紧绷的神经竟然微微一松。

墨时谦看似沉默谦卑,但除了对他真正的雇主池欢还算客气,其他人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

莫西故并不爱池欢,可他也下意识地不能接受在她心里有比他更特殊的男人存在。可下一秒——

“大小姐。”墨时谦扶上她的肩膀,然后替她整理着她身上包裹着的风衣。

当然,那仍然是他的衣服。

男人的动作细致而专注,即便池欢冷声重复了“别碰我”那三个字,他也像是没听到一般,手上的动作没停。而池欢对于他的靠近,也并没有激烈地排斥。

准确地说,她没有任何反应,不言不语,动也没动一下,任由男人帮她整理外面只是用力裹着但很凌乱的大衣,又顺手将额前的发拨到耳后。

刚才有个小女警也试图触碰她,结果差点弄得她情绪当场失控。

冷峻高大的男人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手指落在她的膝盖上,嗓音低沉:“我先送您回去?”

是询问,但是询问的成分很淡。

池欢还是没说话,但她身体颤抖的幅度小了很多。

他注视着她苍白的小脸,继续低声问:“是回池家的别墅,还是您住的公寓?”

她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墨时谦不再继续询问,俯身直接圈住她的腰,将她从椅子里抱了起来。

莫西故神色一冷,伸手就想阻止,可池欢画得精致的眉无声地皱了起来。

同时,挺拔、冷峻的男人冷漠地看着他,声音低沉:“莫少,大小姐说你会去接她,为什么去的是个猥琐犯?”

他抱着池欢,轻松得就像是抱着一只娇小、柔软又狼狈的猫。他看了眼仿佛惴惴不安的苏雅冰,眯了下眼睛,眉眼间逐渐生出冷冽的讽刺:“不知道让莫太太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她会怎么迁怒和怪罪于杨太太。”

莫西故脸色微微一变,这男人在威胁他。

他看了眼趴在男人怀里闭着眼睛静默无声的池欢,冷声道:“墨时谦,你只是池欢的保镖,负责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她跟我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过问。”

墨时谦似笑非笑道:“所以,莫少,为什么你前任女友的现任丈夫会开着你的车把大小姐接走,并且意图侵犯她?”

莫西故皱起眉头,脸色沉了下去,语气也很不好:“这件事情,我自然会查。”

“需要查?”

饶是莫西故素来冷静,对上墨时谦眼底明显的嘲弄,心头也生出了火气。

墨时谦俊美的脸上漾出没有温度的笑:“所以还是不劳莫少费心,以免让人产生一些不太好的猜测跟想法。”

苏雅冰终于往前走了两步,急急地道:“这件事跟西故没关系,我老公他……”

男人冷淡地看向她,分明只是一个淡若无物的眼神,她却被看得心脏莫名一颤。

墨时谦的视线只是从她的身上掠过,最后留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连未婚妻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莫少还是不要多管前任的闲事为好。”

说罢,他抱着怀里的女人直接往外大步走去,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一旁的局长和其他警员,望着脸色阴沉的莫西故,面面相觑。

再嚣张的有钱人他们也见过,态度如此冷傲、轻狂的保镖……真是前所未有。所以到底谁是未婚夫?

警局外面,墨时谦一言不发地把沉默无言的女人抱上了副驾驶座。

他刚关上车门,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半米外跟他身高接近的俊美男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他笑:“虽然说你这保镖干不了多久了,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走人家的未婚妻,你是不是也太不收敛了?”

深秋的晚风掠过,墨时谦不在意地轻声道:“是吗?”

“你是不是喜欢这小妞?”

他扯了扯唇:“我喜欢的女人,能做别人的未婚妻?”

“可你不喜欢的女人,也照样能做你的未婚妻。”

墨时谦没答他的话:“还有事?”

男人弹了弹烟灰:“好歹救了你的大小姐,你怎么谢谢都不说?”

“先把你欠我的谢谢还清。”墨时谦说罢,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从他的身侧走过,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墨时谦的大衣给了池欢,身上只有一件深色系的薄毛衣,看不出质地,但穿在他的身上,透着贵公子的清俊气息。

他俯身靠近副驾驶,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座位里的女人系好安全带。

男人的气息干净而冷清,车内寂静无声。他盯着垂眸不语的女人:“今天晚上,很抱歉。”

池欢闭上了眼:“送我回公寓,我不去池家。”

沉默了片刻后,他问:“怎么处置那男人?”

她抱着身上男人的衣服,脑袋靠在靠背上,闭目休憩,喃喃道:“随便你。”

墨时谦眯了下眼:“好。”

白色的法拉利很快驶离警局。

每一条街的两侧都立着路灯,照亮来往的车流。

墨时谦边开车边戴着耳机通电话,嗓音冷淡:“孙局长。”

局长显然听出了他的声音,态度相当客气:“池小姐好点了没有?”

“明早把那个猥琐的东西从看守所放出来。”

“啊?”局长意外地问,“是……池小姐的意思?”

“照我的话做才不会有麻烦,局长。”

“可……可莫少的意思是……把他关在看守所里,让其他的犯人教训他。”

“还有要用他的地方,所以放出来。”

“这……”

局长有些为难和犹豫,毕竟莫西故已经打过招呼了,但墨时谦这里,又是池欢和……池欢背后的爸爸。

墨时谦笑了下:“孙局长应该也不希望这件事惊动池先生。”

“好好好,我明白了,明早就放出来。”

池欢是单独住的,白色的法拉利在高档公寓楼下停下。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这才睁开了眼睛:“到了?”

墨时谦直接下了车,替她拉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

见她动作迟缓,他便又俯身,一言不发地伸手替她解安全带。

“墨时谦。”她的嗓音完全没有平常的娇软,有些清冷,又有些沙哑。

“嗯?”

“我不太舒服,没有力气。”

男人没说话,直接把她从车里打横抱了出来,膝盖一顶,关上车门。

池欢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海藻般的长发落下,被风吹得扬起。

她又低声唤他的名字:“墨时谦。”

“嗯。”

“今天的事情你处理干净,我不想在媒体上看到关于这件事的八卦。”

“会处理好的。”

墨时谦抱着她从停车坪走入公寓,凉风习习,沁人心脾。

池欢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味道,觉得自己突然软弱得无以复加:“你今晚干什么去了?”

她的声音始终很低,一句话刚说完便宛如消散在了风中。

片刻后,他淡然地回:“替我未婚妻解决点麻烦事。”

她喃喃地道:“你对你未婚妻真好……”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池欢听到男人用极淡的语调说了一句话:“大小姐,其实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公寓的门一开,池欢双脚刚落地就将身上的衣服拿了下来,顺手递给了身侧的男人:“我去洗澡。”

说罢她就径直走进了浴室。

墨时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顺手将风衣搁在沙发上,便转身出门了。

池欢打开花洒,温热的水从头顶淋到脚趾,氤氲的水雾中,她精致的脸上找不到平常一分的娇媚,冷淡而木然。

池欢头晕又困倦,没洗多久,很快就关了花洒,扯过毛巾很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想拿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拿进来,于是扯过浴巾裹着身子出去了。

她光脚踩在地毯上擦头发,整套公寓安静得近乎死寂。

经历过今晚的事情,池欢尤其排斥这寂静。她抿唇,朝着门外喊道:“墨时谦。”

“墨时谦……”

她一连叫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她的回声。

走了吗?她蹙眉,这男人走也不跟她说一声吗?

池欢原本就抑郁的心情越发低落,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一刻,她格外地希望他在她身边,哪怕不说话,甚至不待在一个房间。

她在卧室,他在外面的客厅,就很好。

她没什么耐心擦头发,随手把毛巾扔在了床上,然后顺手从放贴身衣服和睡衣裙的柜子里取了条睡裙出来。

她看了眼半开的门,一秒后放弃了关门的念头——家里就她自己,卧室的门关不关没有区别,窗帘拉上就好。

将浴巾扯下任由它掉到地毯上,池欢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准备去拿她放在床尾的睡裙。

门口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池欢突然意识到什么,手一僵,还是条件反射般地转过了头。

墨时谦清俊挺拔的身形就伫立在门口,瞳眸微微缩着,目光停在了她的身上,整个人一时间也僵硬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池欢呆呆地看着他,两人足足对视了三秒钟。

蓦地,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双手护胸,慌乱无措地朝他吼:“你……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你不是……走了吗?”

她一个晚上苍白无血色的脸在几秒钟内,仿佛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子里,要从脸上渗出来。

墨时谦望着她,僵硬的身子没有半丝缓解,薄唇微张,嗓音低哑:“我……下楼买了点药。”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一直盯着她。

池欢又呆了几秒,才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那你还看?出去!”

“砰”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了。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从外面带上了门。

池欢因为这声音又是一怔,傻了般站在原地。

门外,墨时谦低垂着头站着,呼吸急促,用力握着门把的右手关节阵阵泛白。

他闭上眼睛,可脑海中刹那间就清晰地出现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池欢很娇小,抱在怀里更是一小团,在媒体和外人面前兼具少女和女王的双重气质,被媒体封为甜美系女王。

他比任何人都更多地见过她的各种模样,但他也比任何人都更没在意她的各种模样。

雪白得刺目的肌肤,细长的腿,海藻般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垂至腰间。

她就像刚出浴的,带着湿气和香气的,无邪又充满致命诱惑的女妖,震惊地望着他,唤醒了潜伏在他身体最深处的欲念,如兽般蠢蠢欲动。

闭了闭眼,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冷汗也从额头沁出,顺着英挺的鼻梁,从弧度性感的下颌滴落。

十五分钟后。

池欢穿戴整齐,还是选择打开了卧室的门走出来。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灰色的毛衣,少见的素雅搭配,黑色的长发还是湿漉漉的。

门一开,她就看到了立在客厅落地窗前的男人。窗外夜色弥漫,不知他是在发呆,还是在观赏夜景。

池欢咬着唇,正想开口,可听到动静的男人刚好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池欢对上他的眼神,刚才组织好的语言一下就被忘得一干二净。

墨时谦看着她,然后低头,看着她那双踩在地毯上,蜷缩着脚趾的光着的脚。男人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喑哑:“怎么不穿鞋?”

池欢性子懒散,仗着家里铺了地毯,在家很少穿鞋,虽然现在是秋天,有点凉。

她被他看着,虽然这眼神跟平常并没什么区别——至少,她没看出什么区别,但她站在那里,还是有种手不知道怎么放的心慌感。

她再度咬唇:“你你……你怎么还没走?”

墨时谦已经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眉眼间神色深沉,不可窥测,他淡淡地道:“刚才的事情,抱歉。”

池欢本来不想再提这茬,将它当成意外带过去。

毕竟她自认了解这个男人的为人,也因为主要责任在于她换衣服没关门。可他提起,她还是压不住心里那股恼怒:“你进我卧室为什么不敲门?”

墨时谦看着她又绯红起来的小脸,说:“我准备敲门。”

在进入别人房间,尤其是女雇主的卧室,即使没关门也要叩响两声以示询问,他过往也都是这么做的。

只是刚才,显然没有这个机会。

池欢看着他英俊的脸,偏过自己的脸蛋,用很快的语速道:“刚才的事情就只是一个意外,我会忘记,你也给我忘得干干净净。”

几秒后,男人吐出一个很轻的声音:“好。”

池欢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点,但脸上还是很火辣,也不敢去看他,只闭着眼嘟囔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我睡觉了。”

墨时谦看着她长发下的脸蛋:“大小姐,您把感冒药吃了。”

她拧眉:“你走了,我自己会吃的。”

“你不会。”

池欢:……

她的确没有自觉吃药的习惯。

这个男人……

“医院打过点滴了,不用再吃药,感冒药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男人用他平静的嗓音淡淡地陈述:“你明天有考试,在重感冒的情况下受到惊吓,精神脆弱,最好吃点感冒药,再好好睡一觉。”

池欢重重咬唇,不在意地道:“不舒服以后再补考就行了,我经常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墨时谦又提醒她:“你们教授知道你为了婚礼把近半年的时间都腾了出来,如果你有时间也找借口不去的话……直接算你挂科,你只能重修。”

池欢:……

她经常要拍戏,没法在学校上课,学校碍于她是大明星,更碍于她爸爸,大部分情况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近期不拍戏是所有媒体都知道的事情。

她一看他站在那里的姿势就清楚,他不亲眼看着她把药吃下去不会罢休。这男人跟了她几年,他的性格她多少摸得清。

曾有人跟她说墨时谦除了她跟她爸爸,对别人虽然谈不上态度嚣张,但那绝对不是一个保镖该有的姿态。谁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即使是在她面前,也常常不是一个保镖应该有的姿态!

有哪家保镖敢逼着雇主吃药?

早期她对于这个爸爸派来监视她、管教她的男人非常抗拒,什么都跟他反着来,结果吃足了教训才学乖,磨合了几年后也算是形成了相安无事的相处模式。

她撇撇嘴,走到茶几面前拿起搁在上面的感冒药,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把药一口吞了下去,随即把杯子一放:“吃完了。”

墨时谦微微抬起下巴:“头发也要吹干。”

池欢:……

他还是淡淡地解释:“不然会加重感冒。”

池欢站着没动。

墨时谦站了一会儿,迈开步子熟门熟路地把吹风机找了出来,插好电源递给她。

池欢还是站着,没接,也没有要接的意思。

过了十秒钟,她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趴在沙发的扶手上,道:“你非要我吹,那你给我吹好了。”

墨时谦看着趴着的女人,突然就想起了风行养的那只高冷、傲娇的布偶猫,也喜欢趴在沙发上等着人给它顺毛。

过了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了。

温热的风吹过池欢的头皮,温暖舒适,沙发柔软,暖风舒服,池欢本就疲倦,再加上感冒药催眠的效果,吹了没几分钟她就昏昏欲睡了。

等头发彻底被吹干,男人关掉吹风机,她已经睡着了。

吹风机的声音一停,空气里就只剩下了女人均匀的呼吸声。

墨时谦低头看着她静静趴着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俯身准备将她抱到床上,视线无意中又落在她白色裙摆下的脚上。

深黑的瞳眸慢慢地缩起,那两只脚很小、很白,她睡着的时候脚趾也蜷缩着,他突然伸手,大掌握住了其中一只脚。

她的脚是凉的,很凉,尤其在男人温热的手掌中,显得格外的凉。兴许是这温度让睡着的她觉得舒服,她竟低低地呻吟了下:“嗯……”

他很快收回了手,望着那被长发遮掩的蹙着秀眉的脸,几秒后,还是迅速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池欢睡得其实不沉,但也没有完全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唤道:“墨时谦。”

“抱您回床上休息。”

半睡半醒间,她低声控诉道:“你把我看光光了……”

墨时谦没说话。

她又模模糊糊地道:“你占了我天大的便宜……还从没别的男人把我看光光……”

墨时谦:……

第二天早上,池欢是被刺目的阳光晒醒的。

她低吟了一声,然后甩开被子,在柔软的大床上肆无忌惮地伸着懒腰。

过了几秒,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一骨碌坐了起来,低头看自己身上,毛衣、长裙,她穿这个睡的?

昨晚的记忆在一秒内涌入脑海,等池欢反应过来,她已经掀开被子踩在地上急步往外走,一打开卧室的门,她就看到了伫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他逆光而立,清晨的淡金色阳光仿佛为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边,气质清隽,俊美得有些不真实。

大约是听到动静,正在通话的男人结束了通话,半侧过身子望着她,嗓音低沉:“醒了?”

“你是来得早,还是……昨晚一直待在这儿?”

“不是您让我晚上留下来陪您过夜的吗?”

池欢瞪大眼:“不可能。”

“您一直抱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说一个人晚上会睡不着。”

她想也不想就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哪天晚上不是自己睡的,怎么可能睡不着?”

男人眼眸如墨黑的海,看着她:“是吗?”

目光一触到他的眼睛,池欢垂在身侧的手就无意识地攥紧了。

“我早上要喝豆浆,去楼下的早餐店给我买一笼小笼包上来。”

半晌后,面无表情地抛下这句话,池欢就转身走回了卧室,并且顺手用力地关上了门。

卧室内,池欢低头站在门口,唇抿出冷嘲的弧度。他不就是跟在她身边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吗,真以为自己多了解她?

半个小时后,池欢洗漱完换好衣服,化了个简单的妆就出去了。

豆浆和小笼包都已经搁在桌上了,冒着温热的香气。

她吃小笼包,男人给自己买了一碗粥,静静地喝着。

两人都没说话,桌上很安静。

池欢看着那碗寡淡卖相的粥,撇撇嘴,夹了个小笼包放在他的碗里。然而,她下一秒就看到男人的眉皱了起来。

这表情虽然不算明显,但很容易解读,就是很直白地嫌弃,脸色很阴郁,就好像她给他一个小笼包,污染了他整碗粥。

这男人看上去何止不想吃她那个小笼包,简直是连自己的粥都不愿意吃了。

池欢看着他这个样子,有点不高兴了。

他竟然这么嫌弃她,连莫西故都没这么嫌弃她。她咬着唇,忍着没吭声。

几秒后,他把勺子放下:“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吃快一点,免得考试迟到。”

池欢这下没忍住,把筷子一扔,冷冷道:“你在哪里买的小笼包,难吃死了,不吃了!”

他竟然嫌她的小笼包脏?她又没有吃过,只是筷子碰到了而已,他就整碗粥都不吃了!说罢她就站了起来,把椅子往后推,弄出了很大的声响。

任谁都能看出来大小姐不爽。

池欢拿了包在书房简单地收拾了下考试需要的东西,娇俏的脸上表情有些冷,从书房出来就往门外走了,看都没看屋子里的男人一眼。

拉开门,她气冲冲地正准备跨出去,却在下一秒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脚步就这样生生地止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莫西故。

池欢看着他温和俊美的脸,拿着包的手紧了紧。

莫西故低头看着她,长长的发被绑成了清爽的丸子头,穿着她难得会选择的一身颜色和款式素雅的衣服,比平常少了几分娇俏,多了几分学生气。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她惯常看到他就会扬起的笑。然后,他才看到池欢身后比她高出足足一个头的男人。

莫西故一愣,原本准备好的台词一下就忘记了,语气沉沉地问:“你昨天晚上跟他在一起?”

这声音里,俨然有几分质问的意味。

“好像是。”

莫西故眉头皱得更紧:“什么叫好像是?”

“因为我睡之前他还在,我醒来的时候他也在。”

莫西故抬眸看一眼她身后清俊淡漠的男人,眼神逐渐变得复杂。半晌后,他才沉声道:“池欢,他虽然是你的保镖,但你对一个男人这样不设防,是不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池欢嘴上这么不在意地说着,但脑海中蓦然回忆起昨晚那尴尬的一幕,眼底掠过一丝不自然的情绪,不过稍纵即逝。

莫西故的心情因着她的态度而有些说不出的阴郁,只是想着昨晚的事情,他还是将这不悦强行压了下去:“池欢,他是男人。”

沉默了片刻,池欢歪着脑袋笑:“那天晚上你都放心让我跟他待在一块儿,现在怎么又突然介意起他是男人了?”

介意?他不认为这叫介意,他只是……

目前他不打算终止跟她的婚约,毕竟昨晚因为他,她受到了伤害,更因为墨时谦,他受到了身为男人的……某种挑衅。

莫西故的声音低了下去:“去学校?”

“嗯,有考试。”

莫西故看了眼她身后始终安静的男人,低哑着道:“我送你。”

池欢看着他,好一会儿后,她笑着道:“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想解释昨晚的事情。”

“昨天晚上的事情,池欢,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抱歉。”池欢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睛里不带笑意的时候甚至会让人想不起来她笑靥如花的模样,“西故,你应该了解我这个人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让我吃亏的人,很少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冷冷笑着的池欢,同样也让他想不起来昨晚她是怎样一副如同惊弓之鸟的模样。

他的声音有比昨晚更浓重的疲倦,淡淡地解释:“昨晚本来打算亲自去接你,医院,就有狗仔找来了,所以我让我的司机去接你。”顿了下,他才低声道,“警局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司机在地下停车场被雅冰的丈夫打晕,然后他冒充司机去接你。”

池欢微微一笑,问道:“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你让司机去接我,连地址都知道?”

莫西故皱了下眉,道:“司机说雅冰的丈夫拿匕首威胁他,所以他给了你的地址……那人大概认识我的司机,医院外晃悠的时候,看到司机就跟了上去。”

池欢垂眸,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一会儿,莫西故重复了一遍:“池欢,我送你去学校。”

她终于抬起了头:“走吧。”

扔下这两个字,她就率先走到了前面。

身后,两个身高相当的男人对视了几秒,然后,莫西故转身跟上了池欢的步子。

黑色的兰博基尼停在公寓的停车场。

池欢看着那辆车,突然顿住了脚步,闭了闭眼:“西故。”

“嗯?”

“开我的车吧,我下课可以自己开车回来。”

莫西故侧首,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道:“把你的车钥匙拿给我。”

白色的法拉利发动后,除了车子引擎的声音,车上很安静。莫西故侧首看了眼副驾驶座上安静得反常的女人:“你什么时候考完?我过去接你。”

池欢偏头看他一眼,简单地回答:“上午十一点半,下午还有一场,四点结束,你晚点过来接我吃晚饭吧。”

“嗯,好。”

车内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静了半晌,莫西故压低声音:“池欢。”

“怎么了?”

他的嗓音紧绷:“跟墨时谦保持距离。”

“我不太明白,他是我的贴身保镖,我要怎么跟他保持距离?”

更何况,她如果没记错的话,等她结婚后,墨时谦跟池家的雇佣关系也会结束。

“至少,不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说昨晚吗?昨晚只是个例外。”池欢淡淡地回道,片刻后又轻轻一笑,“何况如果你昨晚过来找我的话,我也不会让他陪我一晚。”

莫西故面色又微微下沉,几秒后他说道:“我昨晚过去的时候看到你卧室的灯已经灭了,就以为你睡着了。”

车一直开进了T大,到她考试所在的教学楼才停下。

男人替她拉开车门,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考试,晚上过来接你。”

池欢站在教学楼前阶梯上,看着白色的法拉利消失在视线里。

昨天晚上,他来找她了吗?

然而还没到傍晚,中午池欢就接到了莫西故的电话,还没等她出声,他就又冷又寒地开口:“池欢。”

她正在学校附近的餐厅跟宁悠然一起吃饭,听到他的声音便蹙起了眉:“怎么了?”

男人冷冰冰地问:“我问你,是不是你让警察局把杨昊给放了?”

“杨昊……是苏雅冰的老公?”

他没说话,沉默就等于默认。

池欢能清晰地听到手机那端男人急促的呼吸声,代表他难得地有了怒意。

池欢刚想否认,突然就想起了昨晚在回去的车上墨时谦询问过她的话,他后来好像给谁打了电话,她没注意听,也不知道他给谁打的电话,又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墨时谦让他们放人的。”

莫西故冷嘲地笑:“墨时谦让他们放的?池欢,没有你授意,他会这么做?没有你搬出你爸的身份,孙局长会听一个保镖的差遣?”

池欢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唇,沉默了一下才道:“既然你觉得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吧,反正墨时谦是我的人,他做的跟我做的也没什么区别。”

“池欢……”这两个字被他念出来,是咬牙切齿的,“你为什么要把他放出来?”

她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墨时谦要让警局放人。

她抿唇,淡淡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他被放出来,又打了苏雅冰吗?”

莫西故在那头冷声逼问:“池欢,你就因为看雅冰不顺眼,所以才借刀杀人?你就不怕他被放出来再去找你?昨晚如果不是墨时谦的朋友救了你,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好好地在学校?这么一个东西,你也敢放出来?”

池欢的脸色唰地一白,强行遗忘会让自己觉得不舒服的事情,是池欢这么多年以来形成的本能之一。

宁悠然坐在她的对面,担忧地看着她桌面上微微颤抖的手指。

池欢忽地笑了下:“你问我苏雅冰的老公是不是我放出来的,我可以不否认,但是借刀杀人这件事……你认识我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我池欢杀人不是自己持刀,还需要借别人的手?”

莫西故在那头没了声音,只是呼吸尤其用力。

好一会儿没有声音。

池欢闭着眼睛道:“你答应晚上过来接我,西故,如果你再因为那女人放我鸽子……我不保证你妈不会知道,她的存在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回应她的是电话被蓦然挂断的嘟嘟声。

池欢用力地握着手机,贝齿咬着淡色的红唇,直到咬出深深的齿印。

宁悠然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欢儿?”

她搁下手机,低头重新拿起刀叉:“没事,吃饭吧。”

“莫西故……外面有女人了?”

“苏雅冰回来了。”

“哪个苏雅冰?”

“他前女友。”

“就是那个……因为家世寒酸所以被莫西故的妈赶走,后来出国的灰姑娘?”

“嗯。”

“欢儿,你们就要结婚了,你真的确定以他现在的态度,你嫁给他会幸福吗?”

池欢拿刀叉的手又是一僵,随即放了下来,抬手端起红酒抿了一口。

她眼神微凉:“这几年来我过关斩将,什么样的对手没见识过,婚礼在即,我难不成会输给一个已经结婚的前女友?”

下午四点,考试结束,池欢拿着包从教学楼里出来,正用视线搜索着熟悉的车——她的法拉利或者莫西故的兰博基尼。

她想找的没找到,倒是发现停在下面的一辆豪车引起周围不少女生的注目和议论。T大的校门口从不缺豪车,但豪车也是分档次的,比如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古斯特,高端商务轿车,豪华低调又沉稳。

不冷不热、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池欢身旁响起。

“这车没见过,第一次来吧,我们系里哪位美女又沦陷了?”

“这么高调,是想跟池大小姐抢风头吗?”

“你少说风凉话,她现在是后院着火,哪还有心情管这些?”

“你小声点,小心被她听到了,她今天来考试了。”

池欢朝天翻了个白眼,可能是她今天穿得太素雅,几个只顾着八卦的女人竟然都没发现她。

她拧着眉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直接拨给了莫西故。

第一次被挂断了。

她不死心,又拨通了第二次,电话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才被接通。

她语气寻常自然:“我下课了,你到哪里了?”

莫西故的声音比中午还冷:“池欢,这种幼稚、下作的手段玩多了,你真的不怕非但得不到你想要的效果,还会让我更讨厌你?”

池欢沉默了五秒钟才问道:“什么手段?”

她今天一天都在考试,忙里偷闲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池欢,我最后跟你说一次……”莫西故的声音异常从容,更异常冷淡,“在雅冰跟她那个老公彻底脱离关系之前,我不会放任她不管。如果你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但如果你继续在媒体面前抹黑她,或者利用我妈帮你对付她,我也不在乎取消跟你的婚约。”

说罢,不等池欢有任何的反应,电话再度被蓦然挂断。

在媒体面前抹黑她,利用他妈妈对付她?池欢在阶梯上站了足足一分钟,才用力地调整呼吸,转而打电话给墨时谦。

几乎只响了半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来学校接我。”

片刻后,男人低沉、淡然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已经到了。”

“到了,在哪儿?”

“十点钟方向,看到了吗?”

池欢循着他说的方向看了过去,视线落在那辆停着的古斯特上,仿佛为了回应她一般,车窗的玻璃刚好缓缓降下。

池欢有些懵懂地抱着自己的包走了过去,挺拔、冷峻的男人已经从驾驶座上下来,绕过车头替她拉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

池欢承认,墨时谦这个男人本身的美色,比劳斯拉斯古斯特更惹眼,别人都说车衬人,他这是人衬车。

当然,名车俊男,回头率百分之百无压力,再加上大明星池欢,效果不言而喻。

她几乎是在众人惊叹、嫉妒、羡慕和疑惑的眼神中走到他的跟前,仰着脸望着他:“你……开的是谁的车?”

“您的车在莫少那儿。”

“所以?”

墨时谦沉默了几秒,面不改色地道:“我借朋友的车过来的。”

“哦……那你没有稍微贫穷一点的朋友了吗?”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池欢想想也是,借车这事儿一般的关系也不好开口。

“有钱人都是一车库一车库的豪车,你朋友就没别的……可以让我不被拍的车?”

跟她熟的人都知道墨时谦是她的保镖,但并不代表每一个路人都知道,何况开古斯特来的墨时谦已经完全没有保镖的气息了。

她的座驾是那辆白色的法拉利也被媒体扒了出来,现在拿手机拍她的就不是一两个,估计明天的八卦杂志上又会写着——池欢新欢豪车接送。

墨时谦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车门上,他低头淡淡道:“好像有,旁边是帕加尼和布加迪的超跑,其他的我没注意,但这辆看上去最低调。”

池欢:……

她什么都没说,弯腰上车。

待他回到驾驶座上发动了引擎,池欢才突然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早就到了?莫西故叫你来接我的吗?”

她稍微升起的微末希冀被男人淡淡的两个字直接浇灭:“不是。”

“那你怎么会来?”

“我猜莫少不会过来,您会打电话叫我过来,刚好我在附近办事,就顺便过来了。”

“这你……也能猜到?”

安静了将近十秒钟,男人用他一贯波澜不惊的语调陈述:“我在夜总会听人议论莫少和苏雅冰的绯闻,他们最近的交往被记者报道了出来,所以我想,他大概会以为是您唆使记者这么做的。”

“绯闻?”

男人眼睛平视前方,专注地开车:“嗯。”

池欢这才想起莫西故的话,拿手机搜索新闻,关键字就是——池欢。

跳出来的都是最新最热的新闻,一眼扫过去密密麻麻的:池欢未婚夫出轨、双双出轨、小三苏雅冰……

除了苏雅冰的名字、身份被扒了出来,连她的照片都被曝了出来。

关于这件事的微博下全是她的粉丝怒骂苏雅冰,当然,莫西故也没能幸免于难。虽然没有哪家媒体敢指名道姓地说莫氏的少东家出轨,但她的粉丝可不管,照骂无误。

池欢面无表情地浏览了个大概:“莫西故觉得这些都是我爆料给媒体,唆使他们这么写的?”

墨时谦淡淡地道:“当然,毕竟这种事情,您也不是没做过。”

她恼怒:“难道你也觉得是我做的?”

“当然不。”

听他这么说,池欢心里舒服了一点,但男人紧跟着就偏头看她一眼,轻声道:“您没让我联系媒体。”

她一阵烦闷:“你既然料事如神,什么都知道,那你说是谁爆料的?”

墨时谦眯了眯眼:“是谁重要吗?媒体说的那些也八九不离十。”

她抿唇,怏怏地道:“他现在觉得我在整他那个可怜兮兮的前女友。”

男人沉默了好几秒,低沉的嗓音在古斯特奢华考究的车内显得格外凉薄:“有什么关系呢,您不整苏雅冰,他也不喜欢你,他这么以为,依然只是不喜欢您而已。”

一口气憋在她的胸口好半晌都没疏散,这男人这话说得这么刻薄,她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词。

最后,她咬牙道:“闭嘴,就你话多。”

红灯亮起,车在十字路口停下。

墨时谦无意间转头瞥了眼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她抱着米色的大包看着前面发呆,身躯娇小,眼圈红红的。

绿灯行,他收回了视线,重新发动车子,缓缓道:“大小姐,如果您想把爆料人揪出来,我可以找这方面的人去媒体那边查,一般他们会存有爆料人的备份,顺藤摸瓜不难找出来。”

他一开始就不太理解这个女人对莫西故莫名其妙的执着,或许是他从未有过类似的执着。

“墨时谦。”

“嗯?”

“你的未婚妻是你的初恋吗?如果有一天你的初恋凄凄惨惨地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也会不顾你未婚妻的感受,百般照看你初恋吗?”

池欢看着他轮廓完美的侧颜,却没有看到有丝毫情绪上的起伏。

过了好半晌,男人低头看她一眼,冷漠地道:“我只有未婚妻,没有初恋。”

墨时谦没理会她的诧异,放缓车速,问道:“直接回公寓还是去找莫少?”

池欢还没回答,包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她伸手把手机拿了出来,看到手机屏幕后微微一愣,来电显示是:西故妈妈。

池欢没犹豫就接了电话,声音变得甜美起来:“莫姨。”

“欢欢啊,晚上有空吗?”

“莫姨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突然来了兴致想下厨,你如果晚上没约的话,来家里跟阿姨吃个便饭?”

对于莫西故的妈妈,池欢虽然谈不上了解,但也知道对方是个看似温柔,实则极有手段的女人,这个时间叫她,多半是因为苏雅冰的事情。

池欢含笑应了下来:“有空,我这就过去。”

等她挂断电话,墨时谦已经打了转向盘,将车子掉转了方向。

池欢边收手机边道:“待会儿绕去商场,我要带点礼物过去。”

车在莫家门前停下,乳白色的别墅在橘色的夕阳光线下显得美轮美奂。

池欢走进客厅的时候,不意外地看到了莫西故,但让她意外的是,苏雅冰也在。

深秋的天,苏雅冰只穿了一件浅紫色的毛衣,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低着脑袋,头上似乎包扎着白色的纱布,白皙的手指绞着,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莫西故见她出现,眉头立即皱起:“你怎么来了?”

池欢手里还拿着礼物,视线从苏雅冰的身上收回,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你妈妈叫我过来吃饭。”

听到她的声音,苏雅冰才恍然惊醒般,抬头看向她,轻轻地唤道:“池小姐。”

她抬头时,池欢甚至吓了一跳,上次见她时,她脸上虽然有些瘀青,但不算严重,甚至显得她格外的凄楚可怜,现在……她眼角是深深的青紫色,嘴角、额头、脸上都有划伤。

池欢皱起眉头,她一个女人瞧着都觉得瘆人,更别说是莫西故,不知道会多于心不忍。

苏雅冰脸上净是凄苦的歉意:“昨天晚上的事情,池小姐,真的很抱歉。”

池欢把礼物放在茶几上,淡淡地道:“你是你,你老公是你老公,除非是你让你老公那么做的,否则昨晚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也无须向我道歉。”

苏雅冰看着她,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重新低下了头。

莫西故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双眼睛无声地盯着她。

池欢端过用人递过来的茶,随意地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下,低头轻轻地吹了吹,还是觉得烫,便将杯子放了下来。

她身子往后靠,然后抬眸朝对面的男人露出一抹笑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以为是我让你妈妈叫苏小姐过来的?”

莫西故看着她明艳的笑脸,俊美的脸上泛出冰凉的嘲笑:“你是想告诉我,不是你?”

“不是我,因为我还不认为情况到了需要让你妈妈出面的地步,包括你和苏小姐的绯闻,也跟我没有关系——”顿了顿,池欢黑白分明的眼坦坦荡荡地对上男人的眼神,“我承认我有前科,你怀疑我也情有可原,不过凡事要讲证据,总不能看上去是我,你就非要咬死是我,那我多冤!”

莫西故俊脸上的冰寒有所松动,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沉声缓缓地问:“不是你爆给媒体的?”

池欢睁着眼眸瞧他:“你可以查啊,我相信,查一个区区的爆料人,应该难不倒莫氏少东家吧。”

苏雅冰如没有存在感般静坐在沙发上,闻言怔了怔,抬头看向池欢,那张白皙精致的脸明艳、坦荡得有些灼目。

她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转而,她又看向莫西故,却发现莫西故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定在池欢的脸上,眼神晦暗。

用人走了过来:“少爷、池小姐、苏小姐,夫人让我来请你们过去吃饭。”

餐厅里,莫夫人穿了一身居家的衣裙,优雅雍容,又颇有几分笑容可掬的和蔼,笑道:“都坐吧,别拘着。”

池欢甜美而自然,莫西故始终冷漠地皱着眉,苏雅冰则小心翼翼的。

莫夫人坐下后,亲自盛了一碗汤递给了池欢:“来,欢欢,这是阿姨特意替你熬的汤,对女孩子的气色好。”

池欢低头舀了一口尝了尝味道,立即赞不绝口:“闻着就很香,尝起来更鲜了,莫姨,您手艺真是越来越棒了。”

“瞧你这嘴甜得。”莫夫人嗔笑着,“听西故说你今天考试,还顺利吗?”

池欢眼珠骨碌碌一转:“嗯……教授不为难我的话,应该顺利吧,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在突击复习呢。”

莫西故闻言,抬头瞥她一眼,淡淡哂道:“突击复习,在梦里复习吗?”

前天晚上定了温海酒店约他,昨晚在跟朋友聚会,再早更不用说,她压根不会记得还有考试这回事儿。

莫夫人笑着睨了眼自己的儿子:“欢欢年纪小,贪玩很正常,你身为她的未婚夫,不督促她就算了,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再说表演系的考试能有什么要紧的,咱们欢儿身为演员,演技没话说就行了。”

苏雅冰的手指紧紧握着筷子,她轻轻地应道:“是啊,我也看过池小姐演的电影,人很漂亮,难得演技还那么好,星途无限。”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拘束紧张,笑容更是勉强。

端坐于主位的莫夫人哪怕温言笑语,也会带给她巨大的压力。

莫西故侧首看她,拧着好看的眉:“雅冰,你别这么紧张,我妈只是因为最近的绯闻有所误会,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多吃点饭,太瘦了。”

她战战兢兢的,只差发抖了。

莫夫人眸底掠过一丝冷意,面上却还是笑着:“是啊,最近那些媒体真是越来越没有职业操守了,我们家西故都是要当新郎的人了,还要被扣上一顶出轨的帽子,太久不教训,他们还真以为上边没人能治他们了。”

微顿,她话锋一转,淡笑着问道:“哦,对了,我看报纸上苏小姐嫁给了一个美国华侨,不知道是近期就准备回国呢,还是作为朋友参加西故的婚礼?”

苏雅冰抬头,对上莫太太的视线,对面明明是微笑着的一张脸,眼神也似乎还算温和,话语却比针尖还尖锐刺人。

这样绵里藏针的警告,谁又会听不懂呢?

苏雅冰咬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西故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哦。”莫夫人轻描淡写,也没多说什么,又转了话题,朝池欢道,“西故去法国定的婚纱已经到了,欢欢,你明天有空的话,让西故陪你去试试,有什么问题还能再改改,怎么样?”

池欢看着莫西故:“西故有空的话,我随时可以啊!”

莫夫人直接道:“西故当然有空。”

莫西故抬头,深深地看了她将近十秒钟,然后重新低头吃饭,没说什么,但也没拒绝。

苏雅冰低头,看着精致的瓷碗里圆润的米粒,强忍着才没有起身告辞。这种难堪,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只是跟五年前不同的是,那时她是女主,她身边的男人会护着她。如今,在这张餐桌上,她只是个连话都说不上的局外人。

饭后。

莫西故从茶几上拿钥匙,顺口般道:“我送你们回去。”

还不等池欢说话,莫夫人看了眼苏雅冰,她立即如收到某种信号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摆手牵强地笑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西故,你送池小姐吧,现在还早,还能约会儿会再回去。”

莫西故手指勾着车钥匙,轻声道:“这边很难打到车。”

这边是兰城最有名的别墅区之一,富人区的车库平均下来,每座别墅不止一辆私家车。

苏雅冰还是拒绝:“真的不用,走段路就有个公交站,搭公交车也很方便,不用麻烦了。”

池欢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道:“不麻烦啊,顺路而已,走吧。”

苏雅冰看着池欢的笑容,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车开出别墅区后。

苏雅冰在后座轻轻地道:“西故,你送我回我租的地方吧。”

莫西故皱眉,沉声道:“去医院,医生说你还要住一段时间的院。”

“医院了。”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去:“雅冰,你别任性。”

后面好一会儿没声音,将近一分钟后,苏雅冰道:“如果你不愿意送我回公寓的话,那就在前面的路口放我下去吧。”

莫西故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人表情凄楚的脸,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加重力道,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一言不发地加快车速,医院开去。

“停车!停车,停车,莫西故,停车!”

无论苏雅冰在后面怎么闹,开车的男人都没有动摇的意思。

医院门口一停下,苏雅冰就推开了车门下车。莫西故眼神一冷,想也不想地扯开安全带,跟着下了车要去追她。

池欢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玻璃看着经过车头的男人又冷又怒的俊脸侧颜,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没入掌心。

她知道莫西故不爱她,但她从来不知道,他能无视她到这个地步。

或许是她没有见过他爱一个人的样子,所以从未这样切身感受过不爱的残忍。

宁悠然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欢儿,你们就要结婚,你真的确定以他现在的态度,你嫁给他会幸福吗?”

视线突然模糊起来,车外突然一阵喧哗,她偏头看向外面,这才发现停车坪突然涌出了好多人,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砸向苏雅冰。

她一怔,伸手推开车门,她一只脚刚落地,一个打偏了的鸡蛋正中她的额头。

现在是晚上,医院停车坪的光线更是暗淡,池欢被鸡蛋砸中就疼得低下头捂住自己的额头,因此更没人看清她的模样了。

突然蹿出来的都是些年轻的女孩,估计在这儿蹲守一段时间了。

“不要脸的小三!”

“打她!”

“自己有老公了还勾搭别人的未婚夫,你这种人在古代就该被拉去浸猪笼。”

“苏雅冰,我们告诉你,你一天不离开我们欢欢的未婚夫,我们就一天不会放过你!”

“贱女人!”

……

大部分的攻击物是砸向苏雅冰的,但总有些远一点的,或者没什么准头的会误伤,池欢站在车门旁就已经被误伤好几下了。

她听这些话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刚想开口说话,男人已经冷厉、阴鸷地低吼出声:“你们谁再敢砸下!”

池欢的视线因为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蛋清而变得模糊了,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清楚地看到莫西故脸上的怒意。

他是最狼狈的,因为从苏雅冰被第一个鸡蛋砸到后,他就把她护在了怀里,名贵的西装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但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震慑力,一句话摞下,瞬间没人敢再砸了。

得罪莫氏的少东家是什么下场,有点常识的都知道。

不知是谁大着胆子率先开了口:“莫少,你这样对得起池欢吗?”

“就是就是,本来就是你出轨。”

“无耻……”

群情再度激愤起来。

带头说话的那人又带头砸了个鸡蛋过去:“莫西故,我知道你只手遮天了不起,但为了欢欢,我不怕你!我一定要替她教训这个贱女人!”

她这一扔,明显带动了其他人。

乱七八糟的攻击物又如下雨般飞了过来。

池欢其实清楚,她只要开口就能制止这一切,因为这些都是她的粉丝。可她在模糊的视线中看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的男人将被骂的女人整个揽在怀中,密不透风地保护着对方。

她还看到被护着的苏雅冰仰脸看着护着自己的男人,满眼不加掩饰的爱意和泪水。

想她池欢万众瞩目,在这闹剧中竟然成了被所有人遗忘的配角。

医院大门前的阶梯上,两个同样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往下走。

俊美妖孽的男人看向停车坪,隐约能听到她们叫骂的内容,轻佻地嗤笑:“那是池欢的粉丝?真够可怕的。”

墨时谦瞥过去,深邃而冷漠的眼眸在看到某个娇小的身形时突然眯起,迈出的步子改了方向。

“你去哪儿?我们的车不在那边。”

男人充耳不闻,直接往那边走去。

池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再度砸中了,额头上淌出温热的液体。她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血。

这一秒,她突然慌得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的脸不能受伤,她是靠脸吃饭的。可叫声正要冲出喉咙,还是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样子很狼狈,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更加没有在别人的面前这样狼狈过。

喧哗的吵闹声仿佛全都堵塞着她的大脑,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甚至希望自己能就这么消失。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跟难堪。

又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她抬手下意识去挡,眼前突然暗了下,熟悉的清冽气息包裹着她的周身,将她的嗅觉笼罩,头顶紧跟着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不怕脏还是不怕疼?”

墨时谦非常高大,池欢被他的衣服裹着,只剩下娇小的一团,人几乎在他的身前和车子之间,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如果不仔细去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是她。

可这男人一出现,有几个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来。

他低头,拧起剑眉看着女孩额头上的污渍和血,微微侧首瞥了眼那边的莫西故和苏雅冰,眉眼阴沉了下来。

池欢拉着他的衣袖,小声地叫他的名字:“墨时谦。”

他“嗯”了一声,低声说了句“冒犯了”,就抬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你受伤了,我带你去让医生处理下伤口。”

这一个动作,让更多的人看了过来,并且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池欢直接把脸埋进了男人的怀里,恨不得躲进他的衣服里。

墨时谦转过身时,冷漠的视线自那两个人身上扫过,眼神无意中对上正皱眉看向他们的莫西故,扯了扯薄唇,微微勾出讽刺的弧度。

莫西故心蓦然一沉,心头突然涌出众多说不出的情绪,像是想伸手抓住什么东西,但它已经随风消散了。

池欢垂着眼,用他的大衣木然地擦着自己的额头,却又陡然碰到了伤口,疼得她直吸气,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墨时谦低头看她一眼,低斥道:“别乱碰。”

“医院,你送我回家。”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这点伤不算什么。”

墨时谦这次看都没看她,但脚步没有停,方向更没变。

池欢提高了声音:“我让你送我回去,你听到没有?”

男人淡淡地道:“你刚才也这么吼一句,就不用挨砸了。”

“墨时谦!”

他耐着性子道:“你爸爸说过,涉及你人身安全的问题,由不得你任性。”

池欢看着他弧度坚毅的下颚,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未婚夫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有夫之妇;不知道倒了多大的霉才会被自己的粉丝误伤;养个保镖却根本不听她的话。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从红红的眼眶里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先是一滴接着一滴,然后就是止不住地汹涌而下,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就开始抽泣。

古人说涕泗横流,墨时谦顿住脚步,低头看着他已经被污染了的大衣,以及身上唯一一件正在被污染的薄毛衣。

池欢哭起来根本没电视里那么唯美,眼泪、鼻涕都蹭到他衣服上了。

墨时谦重重地闭上眼,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忍了忍才没把这女人从自己身上扔下去。

什么甜美系女王,现在还脏兮兮的。

男人声音低沉之余还有些僵硬:“别哭了。”

“我要回去,医院!”

墨时医院,再看看怀里红着眼睛、满脸脏兮兮、受着伤还瞪着他的女孩,修长的腿还是转了方向。

银色炫目的跑车上倚着一个长相俊美、身形颀长的男人,见他们走近,他看了眼被男人抱在怀里的池欢,眉梢微微挑起:“池……大小姐?”

墨时谦面无表情:“开车。”

他眉毛挑得更高:“我难道是你司机?”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直起了身躯,顺便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摸着下巴似笑非笑:“池大美人这是被自己的粉丝围攻了?”

墨时谦没理他,抱着池欢上车,冷淡地瞥了眼站在车外没动的男人:“话这么多,你是女人?”

“不就是衣服被女人的鼻涕蹭脏了吗,你迁怒我做什么?”

银色的帕加尼上。

在前面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脏兮兮的池欢,顺手递了几张纸巾到后面。

墨时谦自然地伸手接了过来,池欢原本想接,但身旁的男人在她抬手之前就接了,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要给她擦脸——脸上不少脏兮兮的蛋清,还有血、眼泪,混在一起,糊在脸上很难受。

她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可等了好半晌,也没等到落在她脸上的纸。

于是她睁开眼睛,偏头去看一旁的男人。他正皱着剑眉,面无表情甚至是面色阴沉地用纸巾擦拭着他肩膀那处湿漉漉的痕迹。

她当然知道,那是她的鼻涕和眼泪造成的。

池欢一下就想起早上她给他夹了个小笼包,他就搁下勺子,连粥都不喝了。

她有这么让他嫌弃吗?

她有些恼怒,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咬着唇气闷地看着车窗外,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只是没出声。

墨时谦在清洁他的衣服,没注意她的情绪,倒是前面开车的男人嘴唇勾出含笑的弧度。

他伸手把整盒纸巾都往后递,富有磁性的嗓音很性感:“池小姐。”

池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去接,“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骨节分明的手指再次伸过来,又把她的纸巾给拿走了。

池欢觉得她的肝都被气疼了,正想发脾气,脸蛋突然被温热有力的手指抬起,正对着男人俊美的脸庞。

因为距离太近,他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肌肤上,痒得她下意识就往后退,但下颚被男人的手固定住,无法动弹。

“别动。”

抽纸盒搁在两人中间,墨时谦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用纸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污渍,虽然有部分已经被她蹭到他的衣服上去了。

池欢倒是配合地没动了。

昂贵奢华的帕加尼内,放的纸巾自然也是最讲究的,柔软无香,事实上有香她也闻不到,因为她满鼻子都是身前男人的味道。

沐浴露、洗发水,还是……须后水?这味道清爽干净,很好闻。

用了几张纸巾,有些光用纸擦不干净,墨时谦皱眉问道:“有湿巾吗?”

池欢打开包,低头翻了翻,从里面找了包湿巾出来,递给他。

墨时谦又擦拭了两遍,除了额头上磕出血的伤,巴掌大的脸蛋终于恢复了干净白皙。

末了,把用过的纸巾扔了,他才盯着她,声音低沉地开腔:“我的大小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傻站在那里被自己的粉丝砸了吗?”

守了她几年,她的性子他其实多少了解一点,也因为这样,所以当时他才什么都没说,直接抱着她离开。

池欢看上去光鲜、骄傲,但其实很多时候都只是看上去而已。

她抿唇,失落地道:“当时光线暗了点,我的粉丝她们没一个认出我来。”一顿,她突然抬起头,看着眼前清俊淡漠的男人,“你……隔了那么远,怎么认出我了?”

墨时谦睨她一眼,勾了勾唇:“她们当然认不出你,毕竟你的身高在粉丝心目中有一米六五以上。你今天没穿高跟鞋,所以她们大概没想到站在那儿的矮个子是她们女神。”

池欢:……你高你了不起,哼!

她心情低落,趴在车窗上看着不断变化的夜景。兰城很美,可这一刻她觉得,这些繁华美丽,都跟她无关。

医院发生的事情,还是闭上了眼睛,将唇咬得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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